穿着水手服的郭士立
虽然最先进入山东的福音派宣教士是1860年到来的两名英国人,但德国人郭士立(Carl Gutzlaff)在1832至1833年间就访问过这个省的沿海地区。郭士立穿着中国人的衣服,在所到之处分发药品和福音单张。当他的船于1832年7月份在威海湾停靠时,他下了船,在附近山丘上的几个渔村间走动,但他发现当地人对福音不感兴趣。
两年后,即1835年的8月份,一名美国宣教士和一名英国宣教士跟随郭士立的路线,沿着山东省的海岸线航行。他们的船上装有两千多本中文圣经、书籍以及各种小册子,他们希望分发给沿途遇到的人。在威海,他们受到了充满敌意的对待,因为那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外国人通常都会遭到鄙视。然而在两天后,他们发现“一个村庄的人非常迫切地想得到书,甚至等不及正常分发,就自己动手去拿。两天内,他们大概分发了一千本书,那些书每本100页。”
花兰芷和他的妻子萨莉于1860年进入烟台市,但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到达山东刚一年就去世了。
杨格非(Griffith John)的出现促进了山东省的基督教事工,他是早期到中国的最伟大外国宣教士之一。他从位于湖北省的宣教基地向北进发,并在1860年的12月到达沿海城市烟台。他激动人心的话语在美国和英国的教会中被广为流传:
“广阔的禾场就这样突然而奇妙地打开了,我们的心中洋溢着喜乐,但同时,我们也为准备不足而感到沮丧。整个山东省有两千九百万个灵魂,然而只有一个宣教站,两名宣教士……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难道教会作为世界的光和生命祝福的受托者,会对她的头不忠,对她自己不忠,漠不关心地看着吗?”
整个19世纪60年代,有少数几个福音派宣教士进入山东,他们发现,他们的天主教同行比他们早来了几百年。至1663年,天主教教会在山东省已经有3000名信徒,到1870年时,增长到了10750人。
花兰芷和亨利·帕克
1861年4月,帕克(Henry Parker)和妻子在烟台市建立了一间教会。洪杨之乱仍然在中国大地肆虐,时局很不安全,匪徒四起,乘乱杀人抢劫。1861年10月,一群称为“捻匪”的劫掠者来到烟台。这群匪徒在全省有组织地摧毁了很多城镇和村庄,因此,花兰芷和帕克去到叛军的营地求情,希望匪徒放过他们所在的城镇。然而这两名宣教士再也没有回来,八天后,人们在距烟台市24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花兰芷被杀的时候只有25岁。后来人们在他的坟墓那里立了纪念碑。
帕克死后,他悲痛的妻子带着儿子返回了美国,但萨莉(Sallie Holmes)决定继续做神呼召她去做的工作。她重新回到蓬莱市附近,继续在山东省服事了二十多年。
山东省第一间有组织的福音派教会建立于1862年11月。团契成立之初只有八人。最先受洗的男人中有一个是刘庆山(Liu Qingsan),在随后的50年里,他成为了山东省重要的福音派领袖。1880年,他搬到省会济南,在那里建立了一间教会,活着看到自己的孩子、孙子和重孙子都跟随耶稣基督。
84岁的刘庆山,四代基督徒同堂
郭显德
山东省“元老”郭显德
美国人郭显德(Hunter Corbett)和他的家人在烟台以惊人的低价租到了一所房子。但他们很快发现,那所房子素以闹鬼著称,当地人都远远地避开它。
郭显德在1865年的第一次传道旅程中遇到了一个名叫王泽(Wang Zei)的书生,王泽对真理非常渴慕,拜访过郭显德的家后,
“他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直到在耶稣里找到盼望。他整个夏天热切地都跟着郭显德学习,1865年秋天,他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受洗……王泽成了个雄辩的传道人,在拯救灵魂的工作上,神大大地祝福他……
王泽信主后第一次回到家时,他充满了温柔仁慈,这与他前些年的态度截然不同。以前他是个严厉专横的人,他的变化令他的妻儿充满了恐惧……几天后,王太太也归信了基督。她说,如果基督教能使她的丈夫变得温柔仁慈,那它一定是真实的。”
郭显德一家开展基督教事工时,他们的生活非常艰难。1873年秋天,郭显德和三个孩子前往山东省东部的即墨市,他们希望把家搬到那里,在那里建立教会。
刚开始的几个月,当地人都比较友好,看起来还是挺喜欢有外国人住在他们中间的。然而,控告者开始了他的阴险工作,反对郭显德的谣言逐渐流传开,人们说他偷小孩,策划谋反,在房子的地板下面藏有武器,等等。
即墨市的人突然变得充满敌意,常常向外国人扔石头。两个星期后,当郭显德和两个中国传道人骑马进入华严镇(Hua Yen)时,
“他再次遭到袭击,人们用石头无情地砸他,他几乎是奇迹般地逃脱残酷的死亡,被一个完全陌生的当地人救了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走过来对我说:你必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我回答说:我没办法离开。他回答说:把你的马鞭给我,跟我走。’
他拿着鞭子开出一条路,我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他一边开路,一边对人群说:‘我认识你们,你们要是伤害这个人,我会作证告你们的。’
后来我想找出这个人是谁,以便向他表示深深的感谢,但无法找到。”
死里逃生后,郭显德决定将家搬回烟台市,但他发现,他们不在期间,他们的住所已经被洗劫一空。郭显德总共在中国服事了57年,忍受了许多风暴。他的第一任妻子莉齐在他们来到中国十年后去世了,第二任妻子玛丽结婚13年后也去世了。
郭显德的服事特点是使用非传统的方法。例如,在烟台市,他发现很难吸引当地人到礼拜堂听福音,因此他租用了一个戏院,把后面的房间改成博物馆,里面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有趣物品。参观者进入展厅观看展览物前,都需要进入前面的房间听福音。等敬拜结束后,博物馆的门才会打开。仅仅在一年的时间里,就大概有七万两千人听他讲道和参观博物馆。
这些忠心的男男女女坚持不懈,他们成功地在山东省建立起了福音的滩头堡。到1895年,在山东省,仅仅一个宣教团队就有63名宣教士,36间有组织的教会,300个“布道点”和3797名受洗成员。郭显德长期在山东服事,后来人们亲切地称他为山东省“元老”。他于1920年去世,享年85岁。在他的服事生涯中,曾亲自为三千多名中国信徒施洗。
狄考文
狄考文
狄考文(Calvin Mateer)和妻子朱莉亚来自美国,他们定居于海滨城市蓬莱。神大大地使用他们在整个中国促进基督教教育。然而,在这个异象结出果实之前,狄考文忍受了多年的挣扎和艰苦。有一次他报告说:
“每到一个村子,‘鬼佬!鬼佬’的喊声不绝于耳。他们不仅那样喊我,还叫其他人过来看我。不过,通常而言,这是我所听到的最充满恶意的喊声。我觉得在过去的两天中,我至少听到一万人这么喊。这个词语会如此普遍地被使用,真的很奇怪。它所表达的,更多是中国人对外国人的仇恨,而不是对福音的敌对。”
有时候,这种强烈的仇恨不可避免地会演变成暴力。有一次在济南市的章丘区,一个当地术士煽动众人反对宣教士,给宣教士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当时,狄考文被一大群人围着,他正在卖书给他们。那个人冲进来,挥舞着一支很难看的矛,用中国话愤怒地说:“啊哈!我要杀了你!”他径直用矛刺向狄考文的胸部。
狄考文从这次及其他袭击中存活了下来,并在山东为神的国做了持久而卓有成效的工作。他们在蓬莱市建立的第一所学校规模中等,这是在朱莉亚发现她和丈夫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后建立的。
1872年,狄考文决定把基督教教育引进中国,以一种对中国教会的未来最有帮助的方式运作。他写道:
“只要中国所有的基督教文献还都是外国人的作品,中国教会就会软弱不独立。它需要尽快有一群训练有素、思想健全的牧者,他们要能够写书,能捍卫和加强基督教的教义,并把教义应用在中国的教会中……
未受过教育的基督教也许能抵挡未受过教育的异教,但无法抵挡受过教育的异教。简而言之,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不只是把一个无自我保护能力的基督教引入中国,而是把它的武器和支持一并引入,使得它能够独立行走,保持自身的纯正,抵御一切的敌人。”
1907年,就是在狄考文去世的前一年,他兴奋地写信给美国的信徒,劝勉和挑战他们,即使对于今天的中国教会,他的信也是充满了劝勉和挑战:
“替我告诉美国的年轻人,中国现在向教会呈现了这个时代的最大机会。神已经打开了门——又宽又大的门。三亿五千万人随时准备好听福音信息。这个门并非没有经过巨大的斗争和努力就自动打开的。面对持续不断的反对,经过很多的苦难和流血,巨大而持久的影响已经形成。黑暗沮丧的日子已经过去,前途一片光明……
西方鲜有人了解中国的现状……多个世纪以来的古老信仰正在迅速消失,但新的信仰会是什么呢?对于当今的基督徒,这是极为重要的问题。中国的年轻人疯狂地学习英语,因为里面有黄金屋。随英语而来的是书籍和报纸,它们不断地散播不可知论、怀疑主义和理性主义的种子。谁将捍卫真理?谁将带来解药?谁将高举十字架?谁将为基督作见证?”
狄考文在山东省服事了45年,当他于1908年去世时,从他所建立的大学毕业出去的学生分布到了中国16个不同省份,在一百多所学校中担任基督教老师。
王宝贵
王宝贵(穿白衣者)和他的圣经学生
虽然外国宣教士在早些年忍受了巨大的试炼,但圣灵一直在背后做工,光照那些寻求真理之人的心。慢慢地,一次一块砖,信徒的灵宫开始在整个山东省显现,成为随后几十年强健教会的基石。教会早期的中国支柱是一个叫王宝贵的人,他1826年生于烟台市。
王宝贵来自一个学术造诣很高的书香世家。学习了12年的孔子教导和中国古典著作之后,他积极倡导祖先崇拜。
一天,他遇见了一名也是姓王的传道人。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并成为了亲密朋友。这个新朋友多次邀请他前去拜访教会,但他都拒绝了,几个月后,他终于决定去看一看。教会给了他一本新约圣经,一到家,他就认真地研读起来。
很多时候,每当想到如果自己接受基督,将会遭到家人和社区的完全拒绝,王宝贵的心里就充满了痛苦。但是,随着他继续学习神的话语和寻求真理,一个坚定的信念
“紧紧抓住了他的心,他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可怜的罪人,除了接受借着耶稣基督而来的白白救恩以外,别无盼望。一旦确信这一点,他就全心降服于耶稣面前,公开承认自己的信仰,并接受了洗礼。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信心从来没有动摇过,他忠心耿耿,努力追随救主的脚踪,为基督赢得他人。”
渐渐地,人们都称他为王长老,他对失丧的人有一颗火热的心。他去到山东省的偏远地区传福音,常常在租来的房子里一住就是一年半载,人们每天到他的居所请他祷告或和他谈论永生神的事。在每个地方,“神都祝福他手头所做的工,很多灵魂得救,并且在恩典上不断长进,更充分认识到神话语的真实。”
当王宝贵年事已高的时候,他无法再走路,但只要还能坐在躺椅上,他就让人把他抬到教会,他说和神的百姓一起敬拜对他大有益处。他的性格非常开朗。遭受逼迫和冤枉时,他会恒久忍耐,没有苦毒。王长老对孩子和青年人有一种特别的爱,看到他们没有机会更多地在基督的知识上成长,他感到非常难过。尽管他自己很穷,但还是资助了一所学校的建设。
当医生告知他得了不治之症并让他准备后事时,他请了一个木匠在他的家门口给他做棺材,使他能亲自指导这项工作。他请一个朋友用大字写上:“等候所盼望的福,并等候至大的神和救主耶稣基督显现的荣耀。”
一天下午,他让人把他带到外面,好让他再看一眼教堂和学校的校舍。他望着蓝天,心里充满了平安和喜乐,高声说道:“我要去了,赶快把我带进屋子,准备我的葬礼。”
这是他的临终之言,他的灵魂进入了他荣耀的产业当中。
令人鼓舞的突破
到1866年,山东的教会已经出现了温和增长,然后在山东西北的乐陵市出现了突破。当时,宣教基地在天津的宣教士冒险南下,越过边界传福音。宣教士
“为45个热切接受福音的人施洗。从这个良好的开端开始,基督教的影响力稳步增长和扩大,到1877年12月,单单那个地区就有18个宣教站,636名教会成员,八所学校和14名当地传道人……众人真心爱主和敬畏主,常常充满喜乐地称赞主的同在。”
乐陵市的突破鼓舞了当时在山东的其他宣教士,他们中的很多人在自己的事工上还没有看到多少进展。19世纪60年代结束的时候,人们期盼圣灵会很快浇灌下来,滋润撒在全省的种子,带来强健和传福音的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