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40年代

20世纪40年代

衰落的教会


对于贵州教会在20世纪40年代的境况,一位牧师是这样描述的:“教会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退步和衰败,如果不马上阻止,许多曾经是祷告焦点和奉主的名得胜的少数民族地区,将会回到起点。”


为了满足教会的需要,差会在安顺市南边建立了一所圣经学校。这所学校一直运作到1949年。平均每年有三四十名学生,这所学校帮助解决了当时许多少数民族教会属灵衰退的问题。一名与学校有关系的老师写道:


“在共军到来之后的几年里(1934-1936年),有很长一段时间,少数民族的基督教徒都是由他们自己的领袖带领的。由于少数民族非常情绪化,只拥有自己语言的新约圣经和一小本赞美诗集,且仅有少数人能够阅读,几乎没有人能够理解所读内容,错误的教导悄悄渗入,整个教会受到了毁灭性的威胁。当地的传道人认为,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为所有传道人和教师开设一所圣经学校。”

 

长期以来,安顺地区一直是向贵州省众多民族传福音的战略中心。自从亚当名在19世纪90年代末第一次建立起宣教基地以来,安顺市一直是该省基督教信仰的活跃中心,曾有几千人在这里受洗。


一名从华北搬到安顺市居住的基督徒领袖失望地看到,这座城市的教会的属灵之光已经暗淡,只剩下一点微光。他写道:


“我们已经搬到安顺市两年多一点。贵州省的情况与华北教会的蓬勃发展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贫穷和受轻视的部落中,人们积极地回应福音,但在汉族人中,人们对福音的反应却十分冷淡。虽然安顺市的教会几乎不存在了,但我们渴望看到人们在圣灵的感动下,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罪。在这片异教土地上,没有什么比圣灵更能使人们远离迷信和物质主义,最重要的是远离他们的罪恶。”


 

感恩的是,安顺市基督徒的后退并没有继续,仅仅在几年之后,有人写道:“虽然剩下的基督徒屈指可数,教会也没有了。但去年,大教堂的主日崇拜挤满了人,教会十分支持自己的牧师。”



独特的差会


在贵州省事奉的福音派宣教机构中,有一个德国人的机构,她们非常有趣,事工也很有果效。虽然差会的姊妹有时穿得像天主教的修女,但她们显然是福音派的,她们勇敢地在贵州省服事了数十年,一直到她们的事工在20世纪40年代被最终关闭。


差会的创立者领受到神的呼召要建立一个差会,服事中国的穷人。第一个姊妹于1905年被派到香港,但后来有四个妇女自愿到贵州省的少数民族中做工。从一开始,这些妇女就是福音的有效仆人,在贫困的部落中开拓医疗和儿童事工。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所有来自德国的资金都断绝了,但姊妹们坚持留在位于贵州西北大方县的偏僻基地。她们的总部在一个海拔1830米的村寨里,冬天的时候,村寨通往外面的道路经常被冰雪阻隔。他们的位置非常偏僻,即使差会的领袖也只是一年一次离开该地区,去参加会议、收集邮件及补给物资。



陈路得和陈汉娜


差会受到了当地人的高度称赞,自陈路得和陈汉娜这两个汉族姊妹加入后,事工得到了提升。1933年的一份报道显明了为什么在那些困难重重的岁月里,她们还能够非常有效地为基督向各少数民族传福音:



“除了在本地区的阿贸、嘠目、赫孟数阿、赫蒙兜和木梳苗族等这些苗族部落中做工外,福音的浪潮也开始在诺苏中出现,以致有好几年,我们几乎无法回应所有的需求,也无法教导归信者……


在这个快乐的事工中,我们经历了多年的饥荒,并伴有各种流行热病,人们的死亡率非常高。我们因为斑疹伤寒失去了两个姊妹。由于这种可怕的疾病,有很多村寨全村的人都死了。并且因为缺乏食物,许多人搬到了地势较低的地区,其中大部分人再也没有回来。对信徒的残酷迫害也时有发生。


虽然困难重重,但事工仍在继续,有几百归信者参加聚会。1925年……事工从大方县西北的毕节市开始。两地相距有一天的路程。我们很高兴地说,工人的人数逐渐增加了。有两个苗族牧师,还有一些诺苏和苗族的帮手、长老、教师及圣经妇女,他们逐渐分担事工重担,承担更多的责任……


汉族人中的事工更加困难,汉族人通常会远离部落和诺苏,因为他们很鄙视少数民族。不过还是有一些人信主。其中不少人是通过诊所事工赢得的,诊所事工极度需要,因为距离最近的医生和医院都有几天的路程。整个地区还有很多麻风病人也需要诊所。在他们中间的事工刚刚开始。”



拯救麻风病人

一群把生命交托给耶稣基督的麻风病人


中国因内战变得一片混乱,但差会继续向住在山里的很多麻风病人传福音。一个姊妹报道说:



“主为几乎从未接触过福音的诺苏打开了门,他们有很多人生活在贵州省西部。我们一些最优秀的传道人和基督徒都是从这些人中出来的。汉族人通常很少与诺苏和苗族人来往,因为看不起他们,但在基督里,隔断的墙被拆毁了。我们的工人来自这三个民族,他们一起做工,彼此相爱,和睦相处。我们的麻风病人中,有汉族人、诺苏人、苗人和赫目人。”

 

差会在贫瘠的山区中奋斗了几十年后,当红军横扫他们所在的地区时,他们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当时在毕节市带领事工的是阿贸牧师保罗,他后来分享了自己的经历:


“有时我心里想,我从来没有为主受过苦。1936年2月,红军来到了毕节市后,很多人逃离城市,但我觉得在这个困难时刻,我有责任留下来帮助基督徒。红军听说我是教会的牧师,就把我抓了起来,我在这些人的手中经历了许多考验,但也有美好的经历,因为主与我同在。


他们狠狠地殴打我,烧我的脸,但是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有乌鸦飞来大声喊叫。士兵们比较迷信,认为这是个坏兆头,所以就把我放了。主使用乌鸦来救我,赞美他奇妙的圣名!


那些经历帮助我更加亲近主,更热爱圣经,更多地祷告,更渴望做主的工。以前我一年通读一遍圣经,现在我一年至少通读三遍。”

 

随着形势的不断恶化,陈路得设法寄出一封信,解释了她和另外两名女教师及两名传道人如何在山上呆了19个昼夜,常常不得不整夜在黑暗中行走,整天没有饭吃。差会大院遭到抢劫,门窗和家具都被烧毁了。


混乱的局面令外面的人无从知道差会在最后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像常保罗和陈氏姐妹等这样的信徒最后怎么样了。然而,在贵州省西北部,这些勇敢和充满信心的妇女所开展的事工,产生了持续的果效。今天,很多诺苏、阿贸和其他民族的基督徒居住在大方县和毕节市周围的偏僻山区里。鲜为人知的德国差会所做的事工,为贵州省这一地区的丰富基督教遗产做出了巨大贡献。



闪耀的阿贸教会

贵州苗族人演奏传统的芦笙


几十年来,虽然阿贸教会在成长过程中也经历了很多的退后,但整体而言,教会还是在恩典中稳步成长。一对20世纪30代后期至40年代早期在阿贸人中服事的宣教士夫妇,讲述了阿贸基督徒是如何得到神赐的策略向非信徒传福音的。这种新方法大大地促进了事工的发展。


多个世纪以来,分布广泛的阿贸社群会在每年的大型节日上聚集一到两次,聚集的时候,人们会献祭抚慰邪灵。成千上万的阿贸人参加节日活动,这使他们有机会与亲朋好友见面,年轻人也有机会物色对象。


一个参加阿贸一个重大节日的同工过后写道:“乐师吹奏一到三米长的竹管子,奏出非常嘈杂的声音,人们认为这样可以驱赶邪灵。”这些竹管叫芦笙,很多苗族部落及华南地区的其他少数民族都使用这种乐器。


阿贸基督徒几十年来都不参加这些节日,因为他们既不再惧怕邪灵,也不必安抚它们。他们的缺席,导致他们与未得救亲戚的关系变得紧张。阿贸基督徒意识到,他们需要重新开始参加这些节日,觉得这是传扬耶稣基督之名的好机会。据说:


 “这些受欢迎的活动是阿贸基督徒与亲戚交往的极好机会——向他们分享自己从恐惧中得自由的美好见证。音乐在山间回响,基督徒在人群中穿梭走动,他们态度温和,容光焕发,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那些人想知道他们的言行举止发生巨变的原因。于是基督徒就坦率地解释,他们曾经也惧怕和被捆绑,但认识使他们得自由的那一位后,就获得了自由。基督徒答应拜访那些人的村寨,并教导他们这条‘更好的道路’。”

 

阿贸基督徒参加节日的做法定产生了巨大影响,这样,基督徒和部落里的其他人重新互相来往,福音也传开了。教会再次开始增长,成千上万的阿贸新基督徒进入神的国。一名宣教士在1945年拜访了位于偏僻柯普村的阿贸基地,他报道说:



 “仍然有几百人一起受洗的景况,教会大约有四千成员,可以说,这个部落有一半的人都受到了基督教的影响。我永远不会忘记在他们的年度大会上讲道的激动心情。有1300人涌进教堂参加周日中午的那场礼拜,并且大多数人都留下来参加随后的圣餐礼。这些山民是伟大的歌唱家,听到他们分四个声部唱赞美诗,非常令人鼓舞。”

三个阿贸基督徒妇女


治况变化


1949年5月,整个中国显然很快就要落入共产党的统治。英国总领事命令他们的公民撤离中国,因为大多数在阿贸中服事的宣教士都是英国人,接到命令后,他们撤离了岗位。一名即将离开的宣教士写道:


“我对教会能如此迅速地从领事馆的命令所带来的困惑中恢复过来感到十分惊讶。石门坎的阿贸领袖立即对未来做出规划。我们快没有伯格理文字系统的赞美诗集了,担心共产党到来后会禁止所有的基督教文献,所以阿贸着手印制了几百本。”

 

印刷费用全部由当地信徒负担的,他们举行了一场特别礼拜,“礼拜有两个主题,一是为过去的一切献上赞美和感恩,二是充分认识到教会现在是他们自己的,他们要自己承担责任。”


当最后一名宣教士离开该地区时,一名受人尊重的阿贸教会领袖朱焕章对他说:“老师,您到英国后,请替我们感谢那些一直以来大力支持我们的朋友。我们不知道迫害来临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不再允许我们办学校和教会,但不要担心,神的真理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们的心里,绝不能从我们心中拿走。”



阿贸从1917年就拥有了他们自己语言的新约。在20世纪40年代,差会就计划要翻译旧约,但翻译工作被耽搁了几十年。60年以后,也就是2009年,中国20万阿贸基督徒终于有了自己语言的新旧约圣经。

1948年阿贸基督徒在柯普村的山坡上


20世纪40年代的时候,贵州省的教会状况与前几十年大致相同——贵州西部的阿贸和其他几个部落拥有蓬勃发展的教会,但该省的其他地方基本上仍然是未闻福音之地。



一项关于1949前夕贵州省教会状况的研究发现,该省有十万福音派基督徒。这个数字表明在过去的30年里,基督徒增长到了五倍,因为1922年的研究表明,当时贵州省的福音派基督徒只有20873人。


© This article is an extract from Paul Hattaway's book 'Guizhou: The Precious Province'. You can order this or any of The China Chronicles books and e-books from our online bookst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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